第54章

    盲生, 你发现了华点。
    田阮在心里如是说,他迅速从慌乱中镇定下来,宛如一个名侦探:“这个问题很简单, 今天只有路秋焰不舒服,虞商送路秋焰回的家, 又没说回哪个家。综上所述, 虞商带回来的那个男孩肯定是路秋焰。”
    虞惊墨双手放在自动感应水龙头下, 温热的水冲刷洁净修长的手指,击打出细碎的水沫,他挤了一团雪白的泡沫状洗手液, 均匀地涂在每一寸裸露的手部皮肤上。
    田阮忘了洗手,盯着虞惊墨的手挪不开眼睛,这么大的手, 可以把他的屁股全部包住……啊呸, 不是。
    “很有道理。”虞惊墨说。
    田阮:“……”我刚才说什么来着?
    虞惊墨给他手上也挤了一团洗手泡泡, “名侦探掉线了?”
    田阮机械地搓了搓手指, 持续掉线(胡思乱想)直到洗完手, 忽然反应过来说:“我去喊虞商和路秋焰吃饭,吃完饭我们一起写作业。”
    “嗯。”
    田阮见虞惊墨没有追究,自以为过关, 乐颠颠地去找虞商和路秋焰。
    虞商所在附房虽然与主宅相连,但在基础设施上独成一栋, 里面客厅厨房齐全, 装修也和主宅一样豪华。和主宅唯一的区别就是稍微小一点。
    值得田阮羡慕的是,从一楼到二楼的各种展示架上, 展示着虞商从小到大收集的各种花瓶,多数是花瓶:梅瓶、玉壶春瓶、天球瓶、凤尾瓶、青花瓷瓶、粉彩瓷瓶……总共一千多个。
    假如万一的万一, 虞家倒了,光是这些古董花瓶也能让虞家东山再起。
    除了喜好,虞商恐怕更多看中这些花瓶的收藏价值。
    虞商和虞惊墨一样,是天生的商人。
    商人重利轻别离,偏偏虞商是个痴情种。少年时纯粹热烈的爱恋,多年后也不曾熄灭。
    亲眼见证着这段历史的田阮,敲响了虞商的房门,“儿砸,儿媳~开饭啦~”
    里面:“……”
    须臾后,门打开,虞商冷着脸:“不许胡说。”
    田阮探头探脑,“路秋焰呢?”
    “他在客房。”
    田阮瞬间对虞商的房间没了兴趣,“他怎么会在客房?你行不行?”
    虞商眼角一抽,关上房门,自去客房,抬手叩了一下门。
    路秋焰开门,神色果然困倦,校服都脱了,里面是配套的羊毛衫背心和衬衫,“吃饭了?”
    “嗯。”
    路秋焰皱着眉,“我来你家借住已经很麻烦,我就不去吃饭了。”
    田阮忙说:“你快把衣服穿上,吃个饭暖和一下,然后洗个澡睡觉,一觉醒来就好了。”
    “……哦。”路秋焰没再拒绝,磨蹭地穿着衣服。
    到别人家,不见见主人终究说不过去。
    三人下了楼,来到主宅。
    路秋焰对着虞惊墨叫了句:“叔叔打扰了。”
    虞惊墨嗯了一声,没说什么。
    很快开饭,刘妈已经被管家通过气,没再胡言乱语什么少爷的对象,热情洋溢地招呼道:“路少爷,来吃饭。”
    路秋焰:“我不是什么少爷,阿姨您别这么叫。”
    等到其他人落座,路秋焰才很有分寸地坐在虞商边上。
    虞家讲究食不言,但也不是不可以说话,田阮就用公筷给路秋焰夹菜,“你吃。”
    “谢谢。”路秋焰说。
    不是田阮的错觉,路秋焰到了这里后客气了很多,修养也端起来了……毕竟之前就是个富家少爷。
    从一个天之骄子,沦落到如今去别人做客都要谨言慎行的地步,田阮摸了摸心口。
    虞惊墨注意到问:“怎么了?”
    田阮:“心疼。”
    “?”
    管家立即说:“夫人撑住,我去叫周医生!”虞家的家庭医生姓周,比德音医务室的医生专业一点,治个跌打损伤、头疼脑热还是很在行的。
    田阮抬手阻止:“我没事,我就是看路秋焰吃那么少,心疼。”
    路秋焰:“……”他爸的别带我行不行?
    虞惊墨薄唇轻启:“既然心疼,就给同学多夹点。”
    田阮听话地给路秋焰夹了几筷子,“多吃点,别饿着。”
    路秋焰握紧筷子:“谢谢婶婶啊。”
    田阮:“…………叫哥哥!我是哥哥!”
    路秋焰自顾吃饭。
    虞商弯了一下唇角。
    田阮气呼呼地又把路秋焰碗里的鸡腿夹了回来,“不叫哥哥,不给你吃。”
    路秋焰若无其事地自己夹了一根鸡腿,“我自己有手。”
    “……”
    一顿饭,只有田阮吃得最少,但他气饱了。
    许是看他吃得少,刘妈特地给他多洗了点饭后水果,奶油草莓个个大得像鸡蛋。
    田阮咬着草莓和路秋焰一起写作业,至于虞商,人家主角攻已经全部写完了,逼格就是这么高。
    最先写完的还是田阮,路秋焰状态不佳,眼皮子往下耷拉,看着像是要睡着了。
    “路秋焰,我帮你写作业。”田阮说。
    路秋焰:“嗯?好啊。”
    说着,他就站起来,迷迷瞪瞪地问虞商:“我可以睡觉了吗?”
    虞商本来不赞同他的做法,哪有作业给别人的写的,但看他的样子实在困倦,只好道:“可以。”
    路秋焰跟着虞商去客房睡觉了。
    田阮认真模仿路秋焰的笔迹,做着题目。
    虞惊墨看了半晌,问:“你为什么对路秋焰这么好?”
    “嗯?
    “你对他,好像是特别的。”
    田阮意识到虞惊墨说了什么,顿时寒毛竖了起来,虞惊墨本就善于观察,当他说出这句话,基本是确定了——他对路秋焰就是特别。
    不同于普通同学、朋友、家人,就是一种很特别的特别。
    田阮反思,自己平时到底表现得多么明显?
    虞惊墨抬手捏他嫩嫩鼓鼓的脸蛋,“说话。”
    田阮皮肤白,脸上一捏一个印子,像涂了胭脂,他眼睛先是心虚地瞟了一下虞惊墨,被草莓滋润过的唇水润润的沾着果香。
    像是有了答案,田阮哦了一声说:“路秋焰就是再特别,也特别不过你。”
    话音落下,他很明显地感觉到,虞惊墨深邃黑沉的眼眸像是有流光飞过,紧接着唇角的弧度有了变化,身上的气息都暖了几度。
    “是吗?”虞惊墨这样问他,轻如烟雾的气息,如蒙蒙春雨笼在田阮脸上。
    田阮有一瞬听到了自己的心跳,下意识捂住心口。
    眼前俊美无俦的男人垂下浓长的眼睫,“怎么,又心疼谁了?”
    “……没有。”
    不是心疼,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。
    虞惊墨陪着他,直到把作业全部写完。
    翌日,田阮一看到路秋焰就呆住了,因为路秋焰身上的校服大了一号,显得瘦条条的。
    田阮眼里闪着泪花:“这才一晚上,你就饿瘦了!”
    路秋焰:“?”
    路秋焰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校服,“这是虞商的,借我穿一天。”
    田阮:“啊?”
    泪花收了回去。
    早饭有豆腐花,田阮美滋滋吃了两碗,一碗甜的一碗咸的,他都爱。
    吃完早饭一起上学,田阮到半路下来减肥,路秋焰非要扛着自行车跟他一起,虞惊墨的车走了,虞商的车不快不慢地跟着。
    嘟嘟嘟——!后面的车按喇叭。
    路秋焰喊:“你快走!”
    挨了后方司机两句骂,虞商的车开走了。
    路秋焰:“真是找骂。”
    田阮:主角的吐槽最为致命。
    这一片很多教育用地,除了德音初高中,还有苏市附中,苏市第二高中,苏市xx中学。因此路上的学生很多,穿的校服五花八门。
    毫无疑问,德音的校服最好看,样式也是最多的,辨识度也很高。
    至少有七八个其他学生看田阮和路秋焰,忽然有几个男生吊儿郎当成群结队地跟上来,“嘿,贵族学校的公子哥。”
    路秋焰头也不回,田阮回头:“叫我们?”
    “不然呢?”那几个男生瞄着路秋焰,“你就是路秋焰吧?家里破产还赖在德音上学的那个路秋焰?”
    田阮:“……欢迎炮灰登场。”
    路秋焰不搭理他们,推着自行车和田阮并排走。
    后面的男生忽然上前踢了一下自行车后轮子,致使车身一晃,路秋焰差点没扶稳。他站住了,冷冷地看向那几个男生。
    “干嘛?你的这个破车,我零花钱都能买一辆。真搞笑,你这样的都能上德音,是走了什么后门吧?”
    路秋焰将自行车放在人行道的梧桐树上,对田阮说:“退后。”
    田阮双手攥着书包带噔噔跑到五米外,“路秋焰,加油!”
    男生们:“?”
    路秋焰捏了捏拳头,活动一下肩颈,一拳一个给撂倒了。
    后面的学生见状停下脚步,绕道。
    田阮负责海豹鼓掌:“太厉害了!”
    那几个男生屁都不敢再放一个,忙不迭抱头鼠窜。
    路秋焰一脸无趣地推着自行车,“几个弱鸡,还没过瘾就跑了。”
    田阮再次庆幸,他和路秋焰成了朋友。配角之路,他还可以发扬光大!
    结果还没到德音,又遇到了一桩热闹/麻烦。
    前方道路被五辆私家车堵住,其中最豪华的一辆要属南瓜马车般的房车,其上粉色轻纱飘飘,缀着大片鲜花,周围的私家车上都妆点着这样的鲜花。
    乍一看以为是婚车。
    “大家在等着撒喜糖吗?”田阮好奇地张望南瓜房车。
    房车旁却是站着一个德音校服的女生,在她的面前,是一个高个少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