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2章

    “小贺, 恨别的头为什么会被打?”杜夫人自从到了这里还未来得及问。
    贺兰斯平时吊儿郎当的,但面对女性,尤其温柔的女性长辈时, 他正襟危坐说:“是我表弟打的。”
    事情和原书并无两样,贺兰斯找到父母留给自己的房子, 找到唯一父母还“爱”自己的证明, 原本应该高兴的, 不料里面住了表弟。
    表弟是个社会青年,脾气火爆,一点就燃, 贺兰斯与之硬钢而不落下风。
    直到表弟求饶:“真的是姑母给我的房子!我拿房本给你看!”
    贺兰斯踹了他一脚,“去。”
    房本拿来,房屋所有权人明明白白写着别人的名字, 而不是贺兰斯。
    表弟嗤笑:“我就说这是我家, 你快走吧。”
    贺兰斯撕了房本, 对父母彻底失望, 这口气不出不行, 就和表弟扭打起来。表弟气急了,拿出一把小锤子威胁。
    左邻右舍都来看热闹,杜恨别也不知怎么找到这里的, 就去当和事佬拉架。
    结果被表弟一锤子爆了头,表弟受惊逃走, 杜恨别满头是血被贺兰斯就近送到精神病医院。
    他还说:“你就该在精神病院治病, 谁让你跑来的?专门找打?”
    杜恨别气笑:“你和人打架,殃及池鱼还有理了?”
    ……
    田阮:“我看你们两个都需要在精神病院治治。”
    杜恨别:“……”
    贺兰斯无所谓地耸肩, “好啊,正好我还没住过精神病院。”
    杜家的秘书在收拾东西, 杜夫人搭把手,闻言白了杜恨别一眼,“说什么胡话。”
    杜恨别:“……我没说吧。”
    “小贺说的,就等于你说的。我不会怪他,我只会怪你。”
    杜恨别服了:“真是亲妈。”
    贺兰斯用一根手指挠了挠耳后,“我还要去医院看我爷爷。”
    杜夫人问:“你爷爷在哪家医院?”
    贺兰斯指指虞惊墨,“他家的,心脑科是全国数一数二。”
    “你爷爷生了什么病?”
    “年纪大了,脑溢血,没几个月活头了。”贺兰斯像是在说一件事不关己的事,但从眼神能看出来和爷爷感情深厚。
    都说隔代亲,爷爷奶奶辈往往更疼爱自己的孙辈。
    “那正好。”田阮说,“我妈和我爸爸都在医院,顺便探望一下你爷爷。”
    贺兰斯拒绝:“他性格孤僻,不喜欢人去看他。”
    听他这么说,即便是杜恨别也没再提去看贺老爷子,人的性格各不相同,不是人人都喜欢热闹,何况是医院这种地方。
    大家各自坐车回市里,这半天的工夫,天慢慢黑了。
    加长轿车、兰博基尼、劳斯莱斯、玛莎拉蒂先后驶过安静的郊外省道,路灯昏昏,远方人家炊烟袅袅。
    杜夫人惊奇:“现在还有人家烧柴吗?还是烧壁炉?”
    田阮随之打开窗户看去,说:“苏市周边的农家还有烧火做饭的。”
    杜夫人怀念道:“我小时候,家里有个炭火炉子,佣人经常用它烤面包给我吃。”
    “现在还在吗?”
    杜夫人沉默须臾,“当年我和家中断绝关系去了英国,又辗转到多个国家,早就不知道他们怎样了。”
    田阮望着杜夫人哀伤的眼睛,说:“往事不可追,如果有一天你路过故乡,可以去看看,但还是要往前走。”
    杜夫人笑叹:“你这孩子年纪小小,怎么那么多大道理?”
    田阮想了想,“都是书上看来的,书中自有黄金屋,书中自有颜如玉。”
    “黄金屋和颜如玉都有了吗?”
    “……嗯。”田阮想到虞惊墨,弯起唇角笑。
    杜夫人和吴秘书对视一眼,皆笑了。
    田阮看她们笑,自己反倒不好意思,扭过脸看窗外暮色四合,城市的万千灯火中也有一盏为他而亮。
    刺目的车灯探照过来,紧接着一辆如同鬼火的跑车撞上前方的加长轿车,刺耳的轰隆震动中,加长轿车被撞到路边,车头严重受损。
    田阮瞳孔放大,惊愕地看着那“鬼火”向他袭来——
    他立即转身抱住杜夫人,在吴秘书的尖叫中,车子极速滑向后方,与杜恨别的劳斯莱斯相撞。
    最后方的玛莎拉蒂当即抵住劳斯莱斯,制止更严重的连环车祸。
    烟雾自几辆车的车头袅绕升起,田阮倒是不疼,就是天旋地转,杜夫人一叠声地唤着他,他只觉得像是从水面传来,听不清楚。
    怎么也听不清,看不清,类似一种醉酒的状态,然而一动,伴随着恶心感差点吐出来。
    他伸出手胡乱地抓向车门,“虞先生……”
    前面的加长轿车被撞得最严重,田阮的手碰到车门摸索着打开,却扑到坚实的怀抱,鼻腔闻到熟悉的温和疏离的木质气息,“虞先生?”
    虽然看不清,虞惊墨沉沉的嗓音准确无误地穿透他耳膜,“我在。”
    “你没事……没事就好……呕……”田阮干呕着,吐不出来,更是难受。
    虞惊墨将他抱到路边放下,“别动。”
    场面乱糟糟的,除了那辆鬼火跑车,后面跟着四五辆造型炫酷的跑车,鬼火跑车青年吓得面色惨白:“靠,快叫救护车!救护车!”
    一个少年的声音粗暴地打断他:“叫了救护车了,快去看看有没有人死!”
    贺兰斯冷着脸查看昏过去的杜恨别,本就脑袋被开了瓢,这一撞差点直接送上西天,“都不许动他!”
    虞家的司机艰难地爬下车,过了会儿,虞商和路秋焰也下来,两人毫发无伤,呆了片刻才想起去看其他人。
    那鬼火青年正要去看杜夫人,被路秋焰一把推开,“滚。”
    “……”
    路秋焰把杜夫人留给虞商照看,自己去看田阮。
    田阮软在虞惊墨怀里,隽秀的眉头微微蹙着,面白如纸,“虞先生……我是不是要死了?”
    说着流下眼泪。
    “我……我好冤啊……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他们……”田阮肚子里翻江倒海,“呕……”
    虞惊墨用手一下一下地轻轻抚着他的背,嗓音又沉又柔:“你没事的,你就是脑震荡。”
    田阮有气无力:“真的吗?我……我不是炮灰了对不对?”
    虞惊墨抬手拭去他温热的泪珠,“田阮,你对我很重要。”
    田阮满足地笑起来,“呕……”
    路秋焰:“……”他似乎不该过去。
    虞商扶着伤心的杜夫人。杜夫人在千钧一发时被田阮护着,倒是没什么问题。只是当她看到自己两个儿子都半死不活时,眼泪止不住的落下来。
    一个母亲的心碎,总是无声的,杜夫人还要强作镇定等救护车,给杜淡仁打电话。
    杜淡仁已经一整天没看见老婆孩子,正在病房老老实实等着他们来看,连脚都重新洗了一遍,没想到等来这般噩耗:“……夫人别哭,救护车马上到。”
    杜夫人不想听废话,给挂了。
    救护车很快到来,总共两辆,一辆抬着杜恨别,一辆抬着田阮。
    田阮上车前终于看清了那伙人,也看到凄凄惨惨只有杜家人,更冤了。
    虞惊墨陪他上了救护车,杜夫人则去陪着大儿子。
    那群鬼火青少年等警察来,车子都停在路上不能动,虞商和路秋焰留下做笔录与人证。
    警察赶来,勘察了事故现场,问那些“鬼火”的名字,说:“人没死还好,要是死了一两个,你们得把牢底坐穿。”
    鬼火青年狡辩:“这里又没有红绿灯。”
    警察:“没有红绿灯,实线看不到?以为省道没有监控?”
    后面的少年说:“就他一人造成了车祸,我们没有,可以回去了吧?”
    警察:“就他一人?那奇怪了,他一人为什么开这么快?没有人在后面追着他屁股咬?一个都别跑,都是同伙,带回局里。”
    “……”
    路秋焰把过程发给了田阮,整整两个小时,没有任何回音。
    做完笔录,路秋焰就和虞商直奔医院。
    与此同时田阮也全身检查完毕,医生说:“就脑震荡,卧床休息个三天,不要动脑,也不要剧烈运动。”
    田阮傻眼,“那我能写作业……呕吗?”
    医生:“能呕,不能写作业。”
    田阮脸色难看,“那我也不能上学了吗?”
    虞惊墨道:“少上两天不会落下什么,你要是担心,我让虞商给你讲课。”
    医生:“听课也是脑力活动,虞先生,最好让他什么都不要思考,像个傻子最好。这也是为了更好的养好大脑。”
    虞惊墨颔首,“好。”
    田阮:“……我不要当傻子。”
    医生:“那注意休息,现在就可以出院了。年末了医院床位紧张,两位理解一下。”
    “……”
    然后田阮住了两小时院,就出院了。
    杜恨别就严重了一点,他不光脑震荡,还昏迷了。贺兰斯守在他床边,也不知该先去看望爷爷,还是继续守在这里。
    杜淡仁这个大聪明来回跑,看这边大儿子十分钟再去看小儿子,看完小儿子再回去看大儿子,仿佛一个不停回档重来的npc。
    “我去看看田阮。”
    “我去看看恨别。”
    除了这个他就没说过别的。
    杜夫人面无表情地对丈夫说:“你晃得我眼睛都花了。”
    杜淡仁不晃了,坐在夫人身边,终于会说别的话:“你哭了吗?”
    杜夫人:“没有,是眼花了。”
    “……”
    不多时,田阮来到此间病房,“大哥他呕……没事呕……吧呕……”